清商无韵

别君去兮何时还。

凤凰台 07 【靖苏 原著IF剧情】

若是真正历经战阵,当知战意渐起时天地为之色变。或许是九安山上攻防太过紧张惨烈,原本通透的天色竟然渐渐转了黯淡。

天空苍灰,风息愈盛。山岳巍然,草木百凋。九安山余脉丝毫不见素日美景。萧景琰一身金甲劲装,灼然铮然,竟成了天地间难得的暖色。只是他此时置身浅水碧青苇荡之中,看着哨兵巡逻而过却以为临河安全,并不检视,倒是可爱。

伏击向来不是他的强项,却是战事上极为常用的套路。

他分了一千人手埋伏在庆历军后山山道之侧,指了纪城军中一个副将做指挥,将火药硝石长弓硬弩配备齐全;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马趁着天色尚暗潜伏进河边的苇荡中。各种战场他历经不少,这样的潜行于他而言也不过小菜一碟。

庆历军中军留下的兵力依旧比他带来的援兵多上数千,硬碰硬并不一定有十足胜算。而今之计唯有在后山袭击哨岗,调虎离山,虚虚实实引得庆历军来支援哨岗的分队,他才有机会对军营一击得手。

虽然这样的伏击是他拆解过无数次的套路,他却信得过昨夜报信的江左盟中人。骑兵巡逻的路线早已暴露在他面前。若不加以利用,实在太过可惜。

他天性率直,对军情信息并无十分的敏感;但是一旦信息准确,做出的反应却是极为迅速。既然梅长苏愿意做他的消息来源,他便只管信任配合就好。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原本就是与战场上交托后背一般郑重的信任。

然而却不能急于动手。要等待要忍耐,忍耐到庆历军攻城的士卒在前线泥足深陷无法回援,忍耐到设伏得手庆历军中留守人马撤去一二。

天色明亮到足以看清庆历军营时他一直在观望,看见萧景桓分兵点将,看见大部队出征九安山——却独独没有看见那个白衣身影。

若梅长苏当真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否继续忍耐下去了。

 

江左盟借用蔺少阁主的鸽子从不心疼,于是霓凰郡主其实比萧景琰预期得早了那么一些时间出发。故尔皇陵虽远,她还是比列战英整整早到了一个时辰。

徐安谟实在过分愚蠢,庆历军又实在战力不足。她领着区区两千人从阵后一阵冲杀,竟然直接突入了指挥阵地的后防,如入无人之境般取了此人首级。而徐安谟身边被指派监军的灰鹞竟然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与她虚晃两招之后拔腿便跑——压根不是冲着誉王中军的方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久不与人动武,此时长枪舞出梨花点点,翻飞之处血流成河;在战阵中左突右冲寻找出路,居然还有心思想起林殊当年指着萧景桓给她的教训笑出声来。若论识人慧眼,便是当年的祁王,也及不上如今江左梅郎的聪明。

毕竟是死生血海里挣扎出的性命啊,这人世间的百态,想来是都看穿了吧。从贪嗔痴恨最深心的欲望根源伸出的手,自然是剖开金陵繁华表象的一柄利刃。梅长苏常说自己狠毒,也不过是因为太过通透。

却唯有情之一字难以看破。

霓凰十余岁时随父亲入京,不久便被太皇太后指婚给了林殊哥哥。那时虽然都还懵懂不知情爱为何物,她却也知道林殊和萧景琰之间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默契,恐怕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她委委屈屈地向父亲求恳不想嫁给林殊哥哥,却也似乎知道这样的理由说不出口。于是婚约终成定局,她与林殊竟互相还都觉得极为对不住对方。

但梅长苏却说,我恳求你,不要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景琰。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相顾不识。 

梅长苏的眼睛蛊惑人心,其中属于林殊的情深言浅却骗不得人。似乎越是历经生死越通晓命数无常,与子偕老的少年意气被梅岭风霜悉数葬送,埋葬在了心中早已荒芜的坟茔。那时的林殊与萧景琰有多坦然无畏,现在的梅长苏就有多黯然神伤。那是穆霓凰永远也无法安慰的伤口。

所幸还有萧景琰,这个只要他还不曾放弃,林殊就永远都拗不过的水牛殿下。

惟愿相逢终有期。

 

家国大义,是哪怕街头匹夫也应当懂得的基本道理。滑族在金陵城行事日久,有如跗骨之蛆,闻者无不厌恶。就连秦般弱的红袖招,凋敝之时也不敢请誉王出手相助,正是不敢让他发现了她的滑族底细。

梅长苏以为,誉王就算意在王位,也该懂得何为家贼难防。

所以若说贪权枉法都尚在梅长苏的理解范围之内,誉王对滑族这一句赞美却大大超乎于他想象之外。大梁皇室的子孙,如何能对一个手下败将的异族如此亲近,竟让他一时想不通透。

此刻帐中气氛诡异莫名,夏江的眼里闪动的净是得色,而誉王显然也将注意力投向了他。

“若是本王还如当年那般天真,恐怕先生真能再次得手。然而多得苏先生这一番提醒,竟还让我明白了夏首尊这么多年的辛劳。不久之后这些都不会再是什么秘密。为表感激,夏首尊方才的提议,本王却也不得不郑重对待。”

原本以挑拨为目的的一席话,因为这个原因竟使他面前的两个对手暂时结成了死党,但此时并非深究内情的时辰——

夏江躬身,志得意满地对誉王长揖一记,长剑闪着凛然光芒缓缓出鞘。

“滑族臣民,只知夏江不知萧景桓;而重臣如此,殿下竟不告诉他您得手了什么重要的信物?”

“林殊的赤焰手环!夏首尊……这样重要的把柄。誉王殿下毕竟还姓萧啊。”

梅长苏高声陈情,仿佛垂死挣扎一般一番毫无理由的话,竟让面前二人双双怔住。为今之计依旧唯有使这二人互相敌视,毕竟都不是什么大气之人——而这个谜题的答案,他赌赢了。

父不教子,子欲肖父。这梁国皇室,还真是可悲。

若誉王真与滑族有关。

在这无人帐中,夏江手中长剑有着最高的威慑力;滑族人中,也有着绝对话语权。然而待到重返金陵,若是誉王兔死狗烹,林殊的赤焰手环就是他除去夏江的一柄利刃。

梅长苏继续以语言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首尊大人在陛下面前虽得爱重,这般长剑出鞘却也是从未有过的礼遇。殿下,此时帐中只有三人,这剑锋既然可以朝向在下,便也可以指向您。”

“容我最后提醒殿下一句,滑族臣民,只知夏江不知萧景桓。言尽于此,首尊大人,咱们还是帐外行刑吧?”

萧景桓做出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报!——霓凰郡主帅兵驰援九安山,两千人冲入后防,我军主帅徐安谟已、已被斩杀!”

“报!——中军巡逻骑兵在山间遭到袭击!援军人数未知,已经派兵增援!”

梅长苏暗自松了一口气。

靖王殿下,来得还挺快。其实我还可以再拖一会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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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段的时候觉得,誉王和他父皇是真心的像。就算说他不孝,却不能说他不肖。

虚情假意,时时掂量权衡利弊得失的脾气不改,永远斗不过梅长苏。

毕竟梅老板和萧景琰加一起基本上是我想象的完美人格啊。

三线叙事就是这么蛋疼,一个行军计策讲了好多节……苏兄05章在庆历军营里吹曲子,就是想让渔网提前把自己押过去,一来防夏江,二来防景琰看到自己……

而且那一节景琰在回忆林殊背《击鼓》,苏兄同时也在吹那首曲子,貌似没人注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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