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无韵

（八）

萧景琰将系统中潜在的这个漏洞以极为简明却证据翔实的帖子形式散布了出去。有当年被隐藏的、设计师在新建场景中发生的那场事故作为例证加以诠释，很快就被民众理解了。

数十秒之内这条消息挤爆了各大媒体各种媒介，他感到一阵极大的轻松。

林殊当年看见传单上不规则的斑点确实是一个意外。只要那些最微小的斑点再偏差一个微米，都不会出现这样可怕的事故。

而苏哲——苏哲是这个场景里未填充数据的特殊NPC。林殊为这个以自己为模板的角色准备了巨大的存储和运算空间，设置了外部参数，却还没有来得及添加任何的内部程序和数据。

却没想到竟会成为林殊灵魂最后的栖身之所。

斑点的秘密只是开端而已。一旦打开了这样禁忌的开关，人类可怕的创造力就会控制不住。萧景琰太能理解梅长苏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这个秘密太过危险，也太过隐蔽。倘若有可能，萧景琰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掌握这把可怕的钥匙。

然而现在不同。一旦大梁政府掌握了这样的技术，难保不会变得不能控制。

政府定然是发现了这个无声无息导入记忆的办法，又渐渐明白将人类大脑皮层全部的记忆导入系统似乎并不需要从前想象得那样大的存储量。毕竟大量的动作与应激反应可以被动作设计与建模的电脑程序所代替，仅仅是一些知识和残存的声音影像数据。

于是大脑的全部数据被导入系统之后，肉体虽然覆灭，精神却能永生。

从大梁政府极为秘密地联系萧景琰的那个电话开始，他便察觉到了不对。然而这是最高层级的保密研究，无论他主观上是否愿意加入，今日中午都会被带往研究中心。

开发那样的算法对于他而言并不需要一个整天，而大梁显然没有任何关于公开“导入人脑记忆”这项技术的打算。

未曾公开的技术，就可以被当作事故。

他们想要悄无声息地在系统中留下的某一些人的全部灵魂。从记忆到智慧，一丁点都不留给俗世的躯壳。

——这大概只是又一场大规模的新场景事故吧，责任属于设计那一个场景的无辜设计师。稳定运行许多年的大系统，依旧是那么安全呢。

萧景琰并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他猜不透这个BUG究竟是多么可怕的秘密，却也没有时间再去与梅长苏细细分说，只好将最坏的假想情况威逼恐吓一般说给他听。——那些狠话，怕是让他伤心了吧。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选择虚拟却永恒的存在方式，然而选择权并不应该被掌握在大梁政府的手上。他只能尽快将这把利刃的存在，平等地告知世界上每一个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是属于科学的最后的正义。

……

萧景琰的住所房门虚掩着。一室一厅的小小套房，除了那个属于林殊的虚拟世界中的冰山一角，他早就一无所有。

他谛听着楼道里隐约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如临大敌。半分钟后不知道隶属哪里的人便会找上他的门来，萧景琰会被悄无声息地带走，很快消失在世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连一块墓碑、一个姓名都不会留下。

他最后一次调整了那个系统的时间参数，修长十指将电极扣上了自己的额头。

……

曾经喧闹的虚拟场景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一轮巨大的落日从山头上缓缓沉降下去。

太阳的左上方，闪烁出一颗大而亮的星星。霞色弥漫的天空中，残阳和孤星组成了一幅奇异绚烂的画面。

地上，是一个不管从哪个方面都令萧景琰十分熟悉的校园场景。街巷里不见活动着的人和物。所有的高楼、植物、街巷和桥梁在柔和的阳光下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校园里横梗着一条河流，在晚霞中泛起前所未有的清澈波澜。

“好好看，以后再也看不到了。”萧景琰长久地凝视着残阳低声说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终局。你送我的礼物，我还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很喜欢。”

“你说过你不会回来的。”梅长苏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立，“萧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孰轻孰重？”

萧景琰看着那张故作冷漠的俊脸笑出声来。

“就算我不回来，现实世界也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小殊，这两年你明明一直在我身边啊。我真是笨，直到最近才看出来。”

梅长苏，不，林殊。

林殊终于肯软下两年来令自己都痛彻心扉的态度，转过脸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萧景琰的怀中，眼里盛着和少时一样晶莹纯粹的笑意：“把外面的事情说得那么严重，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我了？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那帮老头子——就像咱们年轻时说的那样，权力过盛确实不能相信。

“我们的战役已经结束。你只需要陪着我就好，何必还谈那些老头子。”萧景琰最后看了一眼那末世的红霞，笑着道，“我好累。”

（九）

那啥链接（真的第一次下海，求宽容）

不老歌：https://bulaoge.net/topic.blg?tuid=113121&tid=3130736

（感谢句号GN的邀请码！）

百度网盘：https://pan.baidu.com/s/1hquGWlQ

新浪微博：https://weibo.com/p/1001603911540049878093

……

沉沦的理智与颠倒往复的梦境溃散成烟尘，被他困在怀中的梅长苏是荒芜崩塌的虚幻里最温暖的真实，是他的结果与原因，是所有不可知最终的答案。

轮回里分崩离析的灵魂临别相视，去往不可开解，不可放弃，不可割舍之处，去往温柔的归途。

……

我与君言，我与君心；但求一见，不复相见。

盛日衰朽，匪独繁花；空余腐木，与我同哀。

朝生夕死，愿与君共；芸芸众生，终得所爱。

其实林殊一直没有告诉萧景琰这个虚拟世界的真正名字——时之繁花。

人生在世如同繁花一季，无论多么轰轰烈烈，从不需要被谁记得。

若是归于尘土，终究携手同赴。

-------------------------------【END】----------------------------------

靖苏圈大手荟萃的年度良心本《寄人间》正在一宣！少侠，真的不点进去看看嘛~~~

《时之繁花》真的是我写得超级走心的第一个短篇AU，

求热度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