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无韵

别君去兮何时还。

【靖苏/靖苏衍生】常武·起(新春联文)

#和 @.  与君歌 盼乌头马角终相救 的联文

#后日谈,假如十三年后去梅岭的不是梅长苏

#大家新春快乐!



【常武·起】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王旅啴々,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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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军队的驻地长年建立在秦川望舒岭上。南倚秦岭深山丘壑无数,北面遐水与大渝军队遥相对峙。

除却一条被大梁军队完全掌控、沟通北境几大重镇的向阳道外,望舒岭别无通途。因为西面的阙阴岭,正是众所周知的一处死地天堑。

距离萧景琰上一次来到北境,已经过了整整八年。

八年前他不过一届郡王。自金陵城中愤然远游,一时天渺地茫竟不知该向何处,孤身一人投奔林殊曾经埋骨的北境。

而今以太子之尊再临故地,北国山川风物依然,心境和情势却早已大不相同。

萧景琰攥紧了手中的宝剑,身后是大梁五千精锐。眼前相距百尺又相对而立的两面峭壁都有百丈之深,其上丛生着朽木与枯藤。

鬼斧神工却又阴气森森,甚至连瞭望敌情的价值都不存分毫。

这是他到达北境的第一日。太子亲征首次征伐,面临的却不是浩浩荡荡万人交战,而是深山密林里的一次伏击。

今晨到达军中时,大渝战书便已然传下,约战梁国军队于遐水之南。求战姿态之迫切傲慢经年未见,看来十三年前皇属军全灭的空白已然被完整填补。

大战首次交锋,自然不能由太子亲自领兵上阵。然而他坐镇中军,心中反复计较,总依稀觉得大渝的这次进攻有些诡谲之处。

一路战书与情报都表明,大渝于遐水三线过河而战,取了背水一战的决绝意味,着实是一招险棋。

梁渝二国之间连年征伐,鲜见速战速决的情势。上一次以快打快的交手,还是十三年前赤焰军与皇属军于梅岭绝境的那番血战。

此次大梁遭五国来袭,想来大渝认定时机成熟,欲报梅岭一箭之仇。只是渡水而战必定疲敝,能有这般胜券在握的姿态,大渝定然另有底牌。

萧景琰纵览全局,联系八年前他在北境游历时所见所闻,遐水上游与阙阴岭紧紧相连。也唯有此地,大梁军队素来仗着地险,留有视野空白。

若是大渝当真如此奇袭,赌的说到底不过大梁军队根本无法设想攀上阙阴岭的可能。然而萧景琰行军向来讲究一个有备无患,越当此时越是不能放任这样的包夹成为定局。

死地毕竟是死地。

他在深山密林中望了一眼枝叶缭绕的天空。日正中天,遐水之上想必正值中游而击的胶着时刻。

蒙挚早已随军去了,然而大渝若是当他大梁当真军中无人,却也实在是小看了他萧景琰亲自统军的魄力。

脚程最为迅捷的斥候回报,阙阴岭密林之中,不知何时竟然被埋下几桩粗大铁索,问萧景琰是否立即拔除,阻断敌军来路?

军中一片哗然,萧景琰却只是冷笑摇头。

大渝军中必有高手。否则这般的绝境之中,断然不可能以铁索铺出这样一条无根之路来。然而能在这条绝路上前行的军队,定然也是不知训练了多久的一支精锐。

而今能趁着地利之便,将其一网打尽,简直何乐而不为。

不多时,便听见了悬崖下面一阵窸窣脚步声。

——来了。

萧景琰双目微阖,就连掌心都不自觉有些燥热。大渝这一局棋不知排布了多久,却被他此番一眼识破,说他不得意那是没有可能的事。他已经许久没有亲历战场。

大渝向来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敌人。能谋划出这样的潜袭原本就需要极大的魄力和长久的耐心,何况能带领这样精锐部队的将领,想来原本就是高手。

耳畔传来谷底金铁交击的声音。他命令斥候探查现场时一根头发也不得留下,想来并未打草惊蛇。

弓箭已然上弦。硬弩的嗡鸣声响在耳畔。他屏息敛神与熟知战场的兵将一同谛听着。

敌人顺着铁索攀爬时兵器与铁索的金铁交击声井然有序,速度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既然如此,身上的甲胄当并不如何厚重。

约莫敌军行到半途,山顶流矢纷纷落下。

然而除了最初听见几声悬崖上敌军的吃痛闷哼、行进的速度稍稍放缓之外,并没有众人所预料的毫无防备坠落悬崖的情况出现。

萧景琰心下微微一凛。

敌人既然选择了攀爬山崖,显然是未曾预料到大梁有所应对。此时分明已然绝境,行止却依旧井然。他听见悬崖下方已经有人高声喝令撤退,显然知道若是强行冲击必然全军覆没——

只是萧景琰临敌之时怎会有所心软。

他手势一动,弓箭手手中箭矢早已换了火箭,瞄准了那崖上锁链纷纷飞出。

《翔地记》中有记载,大渝有一门秘技便是制作传说中的藤甲。敌军行军迅捷,显然甲胄并不厚重,若是不惧流矢,想来大渝是早已将为数不多的藤甲投资在了这一支奇行部队上。火箭流矢正是藤甲克星,不多时崖下一片跌堕之声。

然而敌军竟然似是无穷无尽。不多时箭矢耗竭,崖下竟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显然是铁了心要攻占这一要地。

不多时已然有人攀上山崖来。敌人藤甲已然卸下,身手却相当高强。五千精兵迎面而上,在这样的密林中与来袭部队战作一团。只是不见主帅而已。

萧景琰正觉奇怪,便听得有人在崖底纵声长笑——

“不知是大梁哪位将军,竟然亲自来这样的深山老林之中迎接在下,当真失敬失敬。”

崖底百丈之深,这人的声线却雄浑厚重,仿佛与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武艺修为,萧景琰平生只在蒙挚身上得窥一斑。他怎样也不曾料到,在大渝向来不涉战事的武痴玄布,居然会是这一支奇兵的统领。

“虽然很不愿意这样参与到战事里来,”那人显然轻功绝顶,正借着悬崖上石壁缝隙攀援而上,“但是没办法,欠了大渝王室一个人情,他们就让我走这条道来帮忙刺杀蒙挚了。”

那语声丝毫不带气喘,刺杀蒙挚这样的话说得极为随性:“现在虽然必然折了这两千号精兵,却未必见得是亏。这样灵敏的反应,你们大梁军中,想来也只有那位太子殿下可以做到?”

一个旋身,玄布已然出现在悬崖边上。

“现在你的弓箭手们已经和我的兵战作一团。”他耸肩随意道,“太子殿下,你就是让这两千藤甲兵尽数折损于此,却也换不回您自己一条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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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恍然惊醒于魇中,他梦见了天堑高崖,然而这次跌落的却不再是林殊,而是遍体鳞伤浑身浴血的萧景琰。梅长苏从榻上滚落下来,惊动了苏宅的众人,他一把握住蔺晨的领子,喑哑的腔调带着不同寻常的狠冽

“……出征多久了。”

“两军已经交战”

梅长苏看着蔺晨嘴唇一张一合,脑中轰然,不等开口询问,就觉得胸前刹那绞痛,疼得他情不自禁的痛吟一声,眼前瞬间灰暗。梅长苏觉得口中一甜,血还没出口,就已然呛得满眼酸胀。深吸一口气,眼中凌厉的气势陡然可怖。

一把推开了来扶的众人,夺过蔺晨手里的瓶子,冰续丹入口,腹中胸口冷热交织冰火两重,梅长苏几次都要昏厥过去,却在意识跌落之前一遍又一遍的闪过北境荒原尸横遍野的情形,他甚至看得到萧景琰在高崖凌空中持剑而立晃晃欲坠,再或者是箭光矢雨中万箭穿心。

于是再睁开眼时,那眉间眼角的豪烈,已然是十三年前千里逐敌的赤焰少帅,林殊

“齐整兵马,午时出发!”

金带连环束战袍,马头冲雪度临洮。

苏宅人去亭空,大梁将旗猎猎奔袭,直逼北境。

 

凉秋九月,塞外草衰。

千里边关路第五日才算走到了地方,大梁将旗自出关就在秋风中抖动未曾卷起,马蹄声踏破了旷野的空寂。一马当先的赫然是本应该坐镇北境的梅长苏,又或者说是本应该昏迷在金陵城里的客卿苏哲。

无论怎样他也不应该出现在这片旷野里。

可是他还是来了,为北境胶着的战况,为大梁祭奠了七万忠魂的土地,为了某些不顾安危的人,梅长苏还是自金陵至北境,千里奔袭昼夜不停。即使几日不敢停下疾驰的马蹄,身后急烈的风中似乎还是有什么人带着战栗的军报在他耳边嘶吼

——边关密报!北境初战告捷,然大渝主将玄布设计偷袭前锋营,太子殿下亲率亲兵精锐于厥阴岭迎击,亲兵精锐损折过半,太子重伤!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日色惨淡,月光苦寒。

梅长苏只觉得冰续丹的药力像是一把烈焰灼烧着,烧的他在北境的秋风中都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

梁军营帐近在眼前,梅长苏忽然勒住了马,调转马头,神色凌厉的望向了隔壑对峙的大渝军帐忽然低声开口

“黎刚,传令下去,绕营北。”

“营北?宗主那里……”

“我就是要从大渝哨岗眼皮子底下回营,让盟里的人全部到外围,飞流和甄平列阵前,把将旗升高,传令大渝军中暗线,把冰续丹一事想尽办法传到大渝军帐里,去吧。”

黎刚道了声是默默退了下去,梅长苏停顿了片刻,忽然大喝一声驾,胯下良驹嘶鸣,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梁军大营,似乎只片刻,来迎的列战英就垂着头候在了营前。梅长苏纵马越过了营前栏障,直奔主帐帘前下马,未曾进帐,就闻到了悠然飘出的苦涩药味,梅长苏猛然顿住了脚,怔了片刻才沉声喝令

“列将军,传令撤军退守,任何人不得衅挑大渝军,违者军法处置。还有,殿下军帐不许任何人接近,伤势更必须守口如瓶,明白吗?”

萧景琰,有我在,你的命还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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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布击杀萧景琰,原本只用了三箭。

若是真以武艺论,萧景琰并非不能在琅琊榜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是对手既然是玄布,他就断然毫无胜算。只是他丝毫不能露出怯意,否则战阵中主帅溃逃,几乎也就没有胜算。

萧景琰的剑势向来极为雄浑,一招一式间皆沉稳大气却又连绵不绝。玄布似是有心相让,只是轻盈地徒手格挡,又在他招式的缝隙中偶然反击一掌——却又都十足威压。

“其实我也不想帮着大渝这般为虎作伥,”玄布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道,“所以让这些喽啰们上来,眼下竟然算是帮你一把。不过太子殿下的命我依旧要取。既然您熟谙战阵之法——”

玄布纵身跃开,信手捡起一把大梁军队遗落的弓弩。

“那就恕在下用这战阵中的箭矢取您的性命吧?三箭,您若是有幸逃开,咱们这就别过。”

第一箭。威压沉稳,呼啸带风。萧景琰听风辨器也算有所修为,顺势凌空躲开。

却不是试图远离玄布,而是持剑迎面而上——弓箭一道以远见长,贴身之后反而容易躲闪。何况玄布双手持弓,原本就是反击的良机。

他右手虚刺一剑袭向玄布的脖颈,被毫不介意扭身躲开,手中第二箭已在弓弦之上。萧景琰知道玄布以为他会闪躲,遂向右侧作势欲闪,却只是将宝剑反手一掷——

玄布的第二箭后发先至,正中他左脚脚踝。

强弓硬弩,距离极近,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然而他的宝剑却也没入玄布右侧胸口——终究是差了准头也差了力道,没能为自己博出生机。

不过玄布也因为一时不妨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再对大梁构成大患——

他苦笑了一下,眼睁睁瞧着玄布的第三箭,直取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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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在萧景琰帐中安静地坐着,垂眸敛目,安静地有些异样。在萧景琰帐中一同守了数日,一同听列战英讲萧景琰对战玄布情景的蔺晨却知道,现如今的梅长苏正在燃尽心力,摆出一副囊括北境的棋局。

其中风云翻覆,皆在梅长苏的神识脑海之中。

侵疆裂土,新仇旧恨,大渝和梅长苏结下了你死我活的梁子。

如今大渝军自恃兵力充足,地利天时皆有神助。虽首战失利,却捡了大梁太子亲征的便宜,折损两千藤甲兵,却重伤萧景琰,动了大梁军心,不可谓不是顺风顺水。

只是他们并不知,想要报仇雪恨的,如今更不止大渝皇室。

得知梅长苏赴军,大渝军本就忌惮麒麟江左的威势,亦妄图待萧景琰病重不治,大梁军心涣散之时,再行一击而破。现如今眼见大梁军固守营中,几番军书约战皆渺无音讯,加之日前“偶然”得知的冰续丹一事,再则仰仗地势天高,一时倒现出负隅固守之意。

梅长苏等的就是这一局。

他料想到大渝主帅若知晓自己命不久矣又猜测萧景琰性命堪忧,沾沾自喜下便有可能忘了己方以快为先的行军布局,而如今大渝军驻水北河滩,摆出鼎峙之势,便必然是一脚踏进了梅长苏之局。

大渝怎么会料到,梅长苏会拿命跟他们摆一盘釜底抽薪的大棋

景琰恢复需要时间,军心稳定需要时间,等大渝青黄不接粮草不济更需要时间,梅长苏只差时间,所有的布局只为时间。

梅长苏猛然张开眼,萧景琰病重呓语又回到了耳边,心中拧痛之感几乎梗的他心如刀割。

天道轮回,原来自己也有今日,看着想要紧握的东西被掐在虚无缥缈的阎王判官手里,自己却无能为力。萧景琰重病之中又出几句呓语,一声声的小殊搅得梅长苏满心都是疲惫,转头望向蔺晨,却也只是得了句看天意,梅长苏默然许久,忽然呢喃

“原来林殊死了十三年,景琰过得这么不容易。”

他听着萧景琰不安的呓语,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犹豫了下便握住了萧景琰时而握紧时而松开的手,感受到了他偶尔的战栗,那种奇异的恐惧沾着萧景琰的冷汗传到了梅长苏的手心。

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每看到萧景琰涕泗横流时都会用的方法,梅长苏忍不住笑出声,定了定神故时旧曲脱口而出

“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流光一瞬,离愁一身……”


TBC


大家好久不见!

《常武》是个中篇,我和刀刀会在两天内把它更新完~

祝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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